如是古城,它的精神是什么呢?是冀中平原苍苍凉凉的慷慨悲歌?范仲淹生在这里赵子龙长在这里颜杲卿颜季文父子不降而死,在这里。在脚下,脚下的城门也许不是祭侄文稿落成的地方(这不过是一派明城墙的遗迹罢了),但是燕王确是由此打开了属于他也属于大明的未来江山。燕赵,千年后的汉字组合,听起来竟是当年一样意境。一种地域性精神内核,作为文化的一部分在这片大地上静静延续。人们快意其中,这里的古迹不是售票处隔开的冰冷坟墓,更仿佛门前的旧石头路与毗邻的老房子。城墙下的舞台上演着寻常百姓的歌舞;古老的佛塔下孩子们在欢闹吵嚷。由灯火璀璨的历史文化街渲染开来,整座城市都装点了温暖而神秘的金黄。繁华地恰到好处,为古韵增色不少,更令我产生了浓浓的代入感与归属感,相信每一个像我一样的人都会在此时怀疑起自己游客的身份吧!其实这里热闹的一切,并不是由旅游带来的,仿佛当地的人们过的一直是这样的一种生活,一种怡然自在、旅游一般的生活。
接触到这样一座城市的气质与内涵,很容易便让人想起西安、想起那些同样幸运的城市。让人喟叹的是这里的气运。当一位尚礼敬佛的皇帝在南朝的国土修建了四百八十座寺庙时,当一位野心勃勃的君王将它左近一处北悍匈奴的要津作为国都时,正定就丧失了它经济、文化与政治三重煊赫的含义。府城之制也,六里为垣。几番经济与政治的洗牌,终于使这里远离了来往是非之地。故瓮城箭垛尽管没能保住身后的广袤大地,但终究还是保住了自己。域中一览,从百年乃至千年的痕迹跃然眼前:九楼四塔八大寺,唇齿留香的面食,热情亲切的老乡,地道战与红色记忆,年轻运动员的成长之路,《红楼梦》永远的回忆……正定之幸还在于,它把现代化的热潮让给南部的小镇,从此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承担了这块平原太多的荣辱;把城市的未来留在东面的荒野,从此一片斑驳厚实的大地肩负了这群人们太多的责任与梦想;它给自己仅留下一道古老充满魅力的天际,于是华北千年的精灵,乘风从那边来。
这里曾经的领路人将希望撒下。所谓开发,即是在窠臼之外探讨发展的新的定位与可能性,从影视到训练基地再到模范乡村,古城以新的身份迎接不同的客人。从不同的方向走向同一的富裕之路。
当我去品味、去思考一座城市的发展问题时,我所发现的常常是以前所想不到的。塔元庄村的可推广性、发展过程中的财政问题……回过头来,而当我们用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熟悉的每个地方,乃至中国的数以千计个正定们,我们又将获得什么呢?共勉。
2019/3/10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