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花慢
初至密州,以累年旱蝗,斋素累月。方春,牡丹盛开,遂不获一赏。至九月忽开千叶一朵,雨中特为置酒,遂作。
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轻飏茶烟。
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
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
有国艳带酒,天香染袂,为我留连。
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洒尊前。
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
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假余妍。
不如留取,十分春态,付与明年。
这首词作于宋神宗熙宁九年,作者时年三十八岁,正在密州出任太守。是年春天蝗旱严重,按照当时的做法,地方官员是要斋戒数月祈告上天的。勤政如苏轼,自然免不了因此错过了当年的牡丹花期了。也许是上天为了弥补遗憾,竟让他在深秋一睹这反季的花魁。诗人骚情满腹,赋词以寄之,才有了流传到今天的这首《雨中花慢》。
这首词是我在闲翻《苏轼词编年校注》时看到的,虽不是苏词之经典,读罢也是亲切隽永,别有韵味。外地的朋友可能不识,但作为土生土长的洛阳子弟、五陵少年,我对一年一度盛会的主角与这座城市的名片自然是无比熟悉。
每年清明、谷雨时节,是洛阳的牡丹花季。此间召开的牡丹花会(现又叫牡丹文化节),也成了许多洛阳人的精神与情感认同。
其实不管是以前的“牡丹花会”,还是如今的“牡丹文化节”,总归还是一个意思,关键在于“文化”二字。只不过“花会”感觉更雅些————写出来的“文化”,好似放在展柜里的文化产品,而未写出的才是藏在花蕊里的馥郁。说起来,如今这个“节”字未免有点泛滥:“购物节”、“狂欢节”、“音乐节”,“男生节”、“女生节”。在这个语境下,好像凡称“节”,就隐含着对立着的甲方和乙方。顾客和商家、男生和女生、主办方和游客、过节的“女神”和送礼物的男性亲友等等。如此区别下去,“牡丹文化节”也可以品出两层区别的主体:前来参加“节日”的游客与搭台布景、展览“文化”的有关部门;从牡丹与文化中汲取“美”的人们,和“牡丹”这一文化对象本身。
“会”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不论年节,地方一直有“赶会”的习俗。四面八方而来的乡民汇聚一处,买卖、游览。这样一种对于与会者而言平等且公平的集会方式已经化为中原大地乡土社会网络的一部分。千里逢迎、雅集一堂,来到洛阳的不只游客,还有暮春的花仙与精灵,在花开花败与人来人往间,古老的文化静静流淌。
关于洛阳牡丹的文学艺术作品不胜枚举,洛阳地区的牡丹历史与风俗逸事也充满了传奇色彩。土地滋养花木,文化滋养人们,洛阳人在市井乡野生活中发自内心的自信与热情是这座城市最突出而显著的特征之一。
本科四年,总要回家十来次。喝的豆腐汤多而看的花少。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回家的时光呢?